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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琴師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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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琴師(三)假死脫身:我們都要活著,一起好好地活下去。

管瑜耳尖紅紅的。

太久沒聽到裴晨的聲音,而今不過是在她的耳邊說話竟然就有了這麽大的殺傷力,要不是她現在手被裹在衣服裏,真怕她會丟人地去捂耳朵。

“啊,對了!血!”管瑜從衣衫裏頭把手掙出來,急慌慌地在裴晨身上尋傷口,“你哪裏受傷了?”

“阿瑜。”裴晨伸出食指輕輕點在管瑜的眉心,止住了她的動作,“別看。”

清淡的笑容裏有讓人不忍拒絕的懇求,這是裴晨從來不曾在她面前露出過的表情。

裴晨多半是以自殘的方式拒絕了蕭帝,而且多年來只怕還不止一次,手上的傷就已經讓她難過成那樣了,身上只怕要比手上的傷痕慘烈數倍。

——而那些,裴晨不希望讓她看到。

管瑜咬著唇瓣,卻還是聽話地後退幾步,轉過身坐在了地上,低著頭悶悶地說話:“那你快點包紮好。”

等待的時候管瑜想了很多,可當裴晨到她面前蹲下的時候,她又恍然覺得自己似乎什麽都沒想。

滿心滿眼就只有面前這個人了。

她伸出手來,一寸一寸細細描摹著裴晨的模樣,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,像是要把這人和記憶中的小小孩童一一比較,再深深刻進心底。

“吶,阿晨。”管瑜的聲音輕得像是羽毛在飄,“你應該猜到了吧,我已經不是人了。至少,不完全是人了。你會怕我嗎?”

“不會。”裴晨的聲音不像少年時那樣清冽,有些低沈,卻一樣好聽。

“真的?”

“阿瑜。”

裴晨的眼睛還是像小時候那麽好看,眼尾有些上挑,笑起來就好像蝴蝶的翅膀飛了起來一樣漂亮。雙瞳專註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,會讓人覺得你就是他的全部,怎麽能不讓人沈淪。

更別說,那惑人的嗓音還說著那麽讓人容易淪陷的話語——

“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,你都是我的阿瑜。”

管瑜聽得臉頰泛出胭脂色,眼睛卻亮得很,她不依不饒又追問:“那你會離開我嗎?”

當管瑜是在不安,裴晨絲毫沒有猶豫地保證:“不會。”

“那好。”管瑜突然笑得眉眼彎彎,“我也不會離開你,所以你也不能趕我走。”

裴晨一怔,隨即忍不住莞爾:“倒是比小時候長進了,居然給我設了套。”

的確,他已經這樣了,這輩子估計都要耗死在這深宮裏,可阿瑜不一樣,她還這麽年輕,這麽美好,她不應該被拘在這個鬼地方,陪著他這個廢人,一日日地虛耗年華。

等他回過神,第一件事只怕就是勸說阿瑜離開,離皇宮、離他遠遠的,哪怕老死不相往來,哪怕此生不覆再見,只要知道她在某一處好好地活著,他即便是立刻死了,也覺得無憾了。

“別想那些有的沒的。”

管瑜拉著裴晨的手晃呀晃的,臉上的笑容就像小時候一樣甜,“我們都要活著,一起好好地活下去。”

想了想,管瑜又補充道:“還要活得比那個皇帝長,活得比他好,每天都開開心心快快活活的,氣死他!”

“好。”被管瑜孩子氣的話逗笑了,裴晨也禁不住嗓音輕快,“我們一起好好活著。”

——眸底的陰翳卻依然沒有消散。

管瑜知道裴晨現在並沒有把她的話當真,不過不要緊,她就希望裴晨安安心心地待在清籟閣,其他的事情都交給她來做。

不想裴晨再想不開心的事,管瑜努力拉著他繼續暢想未來:“等到咱們都自由了,就一起去游山玩水,等咱們老了累了,走不動了,就找個……”

一不小心就說得睡著了,管瑜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床上,應該是裴晨把她抱上來的,管瑜摸了摸額頭,迷迷糊糊間好像感覺裴晨親了她這裏……她臉紅了紅,應該是做夢吧。

說到裴晨,管瑜看了看她身畔,裴晨並不在床上,她有些心急地張望著房間,在看到裴晨睡在榻上的身影時才定下心來。

貓兒一樣踮著腳靜悄悄地趴到裴晨睡的榻邊上,她小聲地告了別後,忍不住又站起來低下身子,親了親裴晨的臉頰,這才意猶未盡地變成貓形離開。

而在她的身影徹底不見之後,床榻上的人悄然睜開了眼,耳根一點一點漫上了緋色。

管瑜昨晚上對裴晨說的話是認真的。

她想和裴晨兩個人一起活下去,想離開皇宮,自由地游山玩水,當然,如果可以順便打擊到蕭帝就更好了。

管瑜也仔細地想過了,能夠實現她目標的方法只有一個,扶立新帝。

蕭帝,全名蕭天煜,先帝第三子,雖身為太子,明裏輝煌,可實際卻不受寵愛,在先帝重病逼宮後,囚禁了一幹兄弟。這幾年下來,他明面上顧及兄弟情義並不趕盡殺絕,暗地裏卻屢施毒計,到現在仍活著的皇子已經只剩下先帝第五和第八子,其中八皇子中毒已深,恐怕命不久矣,所以管瑜的目標定在了五皇子身上。

先帝第五子,蕭天衡,先帝在世時並沒有過多的重視這個兒子,蕭天衡做人也極為低調,並不參與皇子之間的黨派競爭,因此,在當今即位之後,對他的迫害也是最輕的。

不過,單是這樣是不能讓管瑜下定決心扶立蕭天衡為新帝的。

從半部劇情中可以看出,蕭天衡看似低調,實際上手裏暗中握著不少籌碼,之所以會讓當今逼宮成功,主要還是蕭天煜占了天時地利和人和,而蕭天衡就差了一步與皇位擦肩,含恨被囚。即便如此,蕭天衡也不是就這麽坐以待斃了,他依然在暗中活動著,隨時準備著打個翻身仗。

可以說,蕭天衡差的就只是一個機會。而管瑜,恰恰可以成為制造出這個機會的人。

只是,管瑜不希望費心思立的新帝成為第二個迫害她和裴晨的蕭帝,所以當前最重要的事,就是親自去確認一下這個蕭天衡的品性如何。

作為一個白天要給心上人彈琴示愛←_←,晚上要給心上人暖床→_→的琴女,管瑜表示,時間似乎不太夠用?

管瑜正在冥思苦想著該怎麽擠出時間來才好,宮女娟耳就進來了。

“管琴女,皇上宣你去清籟閣覲見。”

管瑜收回思緒,這才發現竟然已經到皇上下了早朝的時候了。

她應了聲後,迅速整理了一下儀容就邁了出門:“走吧。”

真好,白天也能光明正大見阿晨了!

(╯‵□′)╯︵┻━┻

她要收回剛才說的話!!

管瑜正襟危坐在琴後,蕭帝和裴晨都在上座,她縱然是可以彈琴時分個心偷看下阿晨養養眼,可往右上方看的動作這麽明顯,要真做了不是給蕭帝抓把柄嘛!

這麽拘束,還不如晚上還可以跟阿晨親親抱抱呢!

“怎麽了,晨兒。”

蕭帝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意,手下慣例地吃著豆腐,察覺到手下那人僵硬得不行的反應時,他心裏冷笑了一聲,看著座下琴女的眼底也隱隱燃著怒焰。

根據宮人匯報的消息,這丫頭叫做管瑜,雖然查不到她和裴晨究竟是什麽關系,不過……呵,單是這個名字就足夠有些什麽了。

管瑜、管瑜。

他說呢,曾經裴晨傷重高燒昏迷時一直喊的原來從來都是“阿瑜”,虧他還以為是“阿煜”,因為他欺他太狠,所以他才一直不肯接受自己,實則心底是有他的。

因著這個,他才沒有徹底失了耐心對他用強,而是換了手段,想真正打開他的心。

呵,倒是他自作多情了,“阿瑜”、好一個“阿瑜”!

“你今天似乎格外沈默,可是這曲子不好聽?”

蕭帝拖長了聲線,每個字都顯得格外用力,只有他知道,他正在努力壓制著怒火,威嚴十足的面容上更是隱隱帶上了威脅。

“既然這琴女拉得不好,那留著也無用,既如此,拖出去吧。”

“慢著!”

即便知道自己這樣的反應會惹人懷疑,可裴晨實在做不到眼睜睜看著阿瑜被拖走,以蕭帝的脾性,被拖下去的琴女會有什麽下場,裴晨光是想象,就覺得無法接受。

“怎麽,晨兒這是舍不得?”

裴晨哪裏聽不出蕭帝話裏的深意,只是他騎虎難下:“不過是覺得琴聲尚可,想再聽會兒罷了。”

“晨兒既然想為她求情,朕自然不會不給你這個面子,只是,你準備拿什麽來交換呢?”

裴晨的雙手緊緊攥成了拳,蕭帝的意思已經很明顯的,不知他從哪知道了他和阿瑜的關系,又或只是誤打誤撞,只是現在,他要他在自己和阿瑜之間做出選擇。

裴晨張了張口,答案根本不用思考,只是,在他的話剛要出口時,他忽然註意到阿瑜幾不可見地朝他搖了搖頭,臉上分明沒有絲毫慌張。

——阿瑜她,可是有著什麽打算?

想到這裏,裴晨出口的話就轉了一個彎:“既如此,皇上將她拖下去便是。”

說完,他甩了袖子就進了屋。

蕭帝一楞,眉頭蹙了起來。

看裴晨這反應,莫非是他想多了?

寧可殺錯,不可放過,他擺了擺手,道:“還楞著幹什麽,將她拖到牢裏去行刑。”

不管她是不是裴晨的軟肋,只要她還有一口氣,就不怕裴晨不露出馬腳來。

而屋裏的裴晨雖然心急如焚卻也只能逼自己不動聲色,暗暗等著阿瑜的消息。

然後,當夜,傳來了行刑過度管琴女當場斃命的消息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忽然發現明天這個故事好像就可以結束了?

繼續努力撒糖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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